伊麗莎白街的金豐大酒樓在今天正式落幕,雖然上西區的店還繼續營業,夏天也會在中國城的中央街重新開幕,但許多紐約人心裡仍然有些不捨。
金豐和麒麟金閣是我在紐約最喜歡的兩間飲茶店,他們是少數還留有港點推車的店家。好幾次的家庭聚會辦在金豐,長長的電扶梯上,是公公抱著尼歐的身影,那個時候他走路還不需要拄枴杖。
差一點,我的婚禮也要辦在那裡。
一直都不是很浪漫的人,對婚禮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像或憧憬。
那時原本打算在紐約和台北各辦一場。紐約場以長輩為主,既然以長輩為主,那麼餐點是否合胃口就是第一要件。
當時還真的去金豐詢問了婚宴方案,後來因為我們的賓客沒有多到可以包場(金豐有八百多個座位),他們又只能用活動隔板來區分空間,才打消念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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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回頭想想,我真的是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嫁掉了。
在紐約,正式結婚前,需要先去市政廳申請「結婚執照」,其實就是一張結婚許可證,確保雙方都是單身。傻強看看行事曆,挑了個不需要開會的早上,事先和我約了要一起去領照。當天我依慣例賴床,他氣到問我是不是不想結婚了。
「晚幾天領不會怎樣吧?幹嘛一定要今天?」
「你跟我約好了誒。」
「可是我現在很累我不想去。」
「那乾脆不要結了。」
「好啊。」
我把頭埋在枕頭下,最後還是被他拖出被窩。一路上我都在起床氣,沒有跟他講話,直到領完照。
決定不在金豐辦婚宴,我也沒有積極尋找下一個適合的場地。後來傻強好友從西岸來紐約出差,住在中城的艾美,我們吃完飯送他回飯店,才想到婚禮乾脆就辦在這裡也可以。
準備婚禮的過程中,包括和飯店簽約、找攝影師、會場的花藝佈置、喜帖的設計和印製,傻強都一手包辦。到了試菜那天,艾美負責婚宴的經理對我說:「哇!總算見到你了!在這行這麼久,從來沒有一個新娘像你一樣,到試菜才出現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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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麼隨隨便便結的婚,竟然也要邁入十六年了。
多年過後,有些事依然沒有改變,我們還是會為了荒唐的理由吵架,我還是討厭早起。
到現在我仍常常想起兩個人氣噗噗要去領結婚執照的那個夏末早晨,西七十二街上,穿著長袖襯衫和西裝褲的傻強走在前面,我穿著極貼身的短袖上衣和花長裙,臭著一張臉,在後面故意把步伐放得很慢。
他停下腳步,回頭向我走來,一句話也沒說,拉著我的手就繼續往前走。
再也沒有放開過。
#紐約日記